壬庚

委委佗佗,如山如河。

【樊林】画情师(二)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隐珑谷的人都戴着一块玉。

    这块玉是独一无二的,里面含着每个人的精魄。随着年岁增长,这块玉会变得越来越小,最后凝成一滴水的模样,再以血吞下,彼时精魄才真正溶于体内,往后便百年为一岁千载不易容。若是这块玉落于恶人之手,被引出其中精魄练成鬼仆作恶四方,玉的主人也会随之消损。

    林高远摸了摸脖子,这才感到有些后怕。

    “我想若是能在梦里问清名讳,再托一个梦与他就是了。”林高远跺一了下脚,“昕哥不帮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理了?你自己做了啥心里没点数?”马龙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扔在桌子上,林高远认得,就是前些日子林高远送给许昕的那幅画,“谷里的规矩都不记得了?”

    窗外招来一阵风,吹开了画轴,一个俊逸清秀的公子跃然于纸上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师傅为何规定不许对自己人用法?”马龙挥一挥手,纸上的男子便消失不见,“当然是因为毫无用处啊。”

    马龙自然是不会去骂许昕的,林高远理所应当地受了罚,关在小柴房里面壁。许昕端了肉粥小菜给他送饭,也有些愧疚。

    说到底这惹出来的乱子还是得收拾了,“先把饭吃了,明天我与你下山去,找到樊少爷把玉拿回来。”

    下山前,马龙在林高远的左手手腕系上了一根红绳。

    城门进不去,那就走城墙吧,许昕拉着林高远的手,大摇大摆地穿墙而过。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,林高远兴奋地在城墙里外穿来穿去好几次。

    “傻小子,消停点儿行不行。”

    穿墙穿多了,肯定是要撞墙的。林高远苦着脸揉了揉头上的包,他早就忘了当时怎么去的樊家,只好凭着记忆回到那天跟马龙走散的那个路口。

    结果发现“樊公馆”就在路口正对面,所以那天自己是怎么走丢的。

    樊公馆大门紧闭,连个扫院子的人也没看见,但是林高远认得出院子那辆车。

    “弟弟!”大门被小胖子从里面推开,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,“你怎么进城的?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被请进了屋子,许昕打量着这个三层的小洋房,又看到了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,估摸着知道了这个小胖子的来头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的玉。”

    那颗玉被完好无损地包在一块红布里,林高远道了谢接过来,许昕给他戴在脖子上。

    “你戴着真好看。”樊少爷直愣愣地盯着,又拉起他的左手,“这根红绳也配你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“林高远。”

    门外突然响起汽车的声音,紧接着两个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。先是皱眉看着客厅里的两位陌生人,随后抱起站在一旁的樊少爷。

    “振东,他们俩是你的朋友吗?”

    简单地互通姓名后,许昕识趣儿地没有久留,带着林高远回了隐珑谷。

    他早就看出来了,樊振东还回来的这颗玉不是林高远原来的那颗,握在手里没有分量,冰凉凉的。樊公馆也给人森冷的感觉,只有樊振东看起来有点“人气”。

    林高远若有所思地摸着胸前的玉,铺开画纸执笔轻描,樊振东的模样就在纸上显露出来了。他难得研了彩墨,为纸上的人添了青衫点了红扣。

    这已经是林高远给樊振东画的第二幅画像了,见了第二次面,似乎眉眼更加清晰生动,像是活生生的一个人。他解下脖子上的玉包在画纸里,再仔细卷好。

    子时,林高远昏昏沉沉地在床上挣扎着,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又像是溺水一般,半个时辰后才慢慢安静下来。翌日一早,林高远是被冷醒的,一摸背后才发现亵衣湿透了,伴着仲秋清晨的凉意贴在身上寒冷刺骨。

    樊公馆总是只有樊振东一个人和一个奶妈,时局不稳,樊父在家的时间自然就越少。今天放学四叔没有来学校接人,樊振东踢了踢皮鞋往家里跑去,奶妈交代了不许在路上逗留。

    跑到路口的时候樊振东看到了自家的车拐上了一条小路,他揉了揉眼睛,刚才仿佛看到驾驶位上没有人,只有一团黑雾。他站在原地想了想,然后跟着车子的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那条路走到底是一个死胡同,樊家的车就停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别院里,院门单单一个闫字。

    樊振东把书包藏在院门口的杂物堆里,只是稍稍推开生锈的铁门就听到“吱呀”一声,吓了个半死,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。好在屋子里没人出来,樊振东拍拍胸口,猫着腰躲到了墙根。

    屋子里安静得很并没有什么动静,屋门紧闭更不像是有人的样子。樊振东奇怪地摸摸头,一转身看见了林高远,这次直接被吓得没了声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这儿了?”

    林高远晃了晃左手的红绳,“它带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很危险,我们先出去。”

    樊振东拉着林高远跑开很远,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“我放学的时候看见我家的车开去了那里,但是那间屋子看起来很破旧,不像有人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正念叨着,樊振东一拍脑袋才想起来,自己的书包还放在杂物堆里,于是两个人不得不折返回去找书包。

    四叔眉头紧皱,提着樊振东的书包站在车前。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,不知道小少爷什么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车就跟了过来,幸好他和闫老的谈话不是在屋子里进行的,小少爷应该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林高远顺手捉了路边的野猫抱在怀里,“四叔好,小少爷是陪我出来找野猫玩儿才没有按时回家的,您不要责怪他。”

    四叔捏了捏他的脸,似笑非笑地应了,然后把樊振东接上车家去了。

    一位老者站在小别院门前,对着林高远招了招手,身后又跑出来一个略比林高远大几岁的男孩儿。

    “高远你来了!我给你留了京平带来的糕点,快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安哥,刚才是有人来找过闫老吗?”林高远塞了一块杏仁酥,吃得像只松鼠,“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呀?”

    在小孩子的认知里,不是好人就是坏人。而且来找闫老的不是干好事儿的就是干坏事儿的,一般来说,想要干坏事儿的多,所以闫老才带着自己的孙子从隐珑谷搬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,你慢点吃别噎着。”闫安倒了一杯茶给他,“听说是樊将军手下的人拿了一块劳什子灵玉过来,想以此作为交换,让爷爷从地府拿点东西。”

===TBC===

 @熊兔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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